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明代万历二十六年（1598）二月二十日，一代旅行家王士性结束了人生之旅，病逝于江苏镇江，终年51岁。他的灵柩被亲人带回故乡临海，与妻子赵氏合葬于县北黄沙水浸坦宝宁寺侧环翠山西南麓之原（今临海市白水洋镇水晶坦村）。
王士性墓 吴世渊 摄
王士性，字恒叔，别号太初，名臣王宗沐之侄。《明史》中，关于王士性的记载，就附在王宗沐的传记中。
王士性从小就喜欢游历，称自己“少怀向子平（向长，字子平，东汉隐士）之志，足迹欲遍五岳”。万历五年（1577），他考中进士，授确山（今河南确山县）令，从此步入仕途，先后在四川、广西、云南、山东等地做官。
明代中后期，游风盛行，士大夫们从空谈理性的桎梏中解脱出来，追求“率性而行”，寄情于山水，将旅游看作与读书同等重要的事。王士性的游历活动，以宦游为主，到一地做官，就利用工作之暇，流连于岩壑。
当然，旅游只是手段，学术研究才是真正目的，他每游历一个地方，都详细记述山川、气候、地貌、道路等自然风光，以及农林特产、风俗、文化、古迹等人文要素。他尤其善于将地理现象和人文现象结合研究，写下了许多精彩的游记与诗歌，结集为《五岳游草》。
《五岳游草》中的两越图
王士性文笔简洁，质朴而生动，例如，《五岳游草·嵩游记》中，写到少林寺初祖庵前的三花树：“庵前为三花树，盖凌霄藤附桧而生者花也，花正开，深红可爱。”寥寥数笔，形意具现。
在《五岳游草·自序》中，他将游的境界分成人游、神游、天游三个层次。人游，即钟情于山水，享受山水之趣的旅游。神游，又称梦游，指梦中游历思念的景点，灵魂深受美的召唤。天游，要抛开俗世一切，与天地合一，如逍遥游。三个层次的游，层层递进，可看作王士性的“游道”。
到了晚年，他对从前的所见所闻进行整理、系统性阐述，相继创作完成了《广游志》和《广志绎》两部杰出的地理学著作。
《康熙临海县志·王士性传》中，有这样一番评述：“公盖无时不游，无地不游，无官不游，而文章却于是灿焉耳。……公意气凌霄，一官为寄，天下九州岛履其八，所未到者闽耳。诸名山自五岳而外，穷幽极险，凡一岩一洞，一草一木之微，无不精订。他若堪舆所述，象脊所隶，千名百种，无不罗而致之”，可看做是对他一生公允的评价。
王士性牌坊
关于王士性，还有两则传说故事。一则说，王士性年幼时，遇到一个从武定（今云南省楚雄彝族自治州武定县）来的异僧。僧人对他说，你是我的同门托化而生。这番无厘头的说法，王士性和他的家人自然不信。那异僧便走了，步履如飞，一转眼就消失不见。
另一则说，峨眉山有个老和尚，天性好游，想探遍五岳，奈何年事已高，心有余而力不足。他发誓，来生一定要了此夙愿。临化之际，老和尚对徒弟说：“吾今往台州临海县王氏托生为男。”后来人们发现，老僧去世的时间，刚好与王士性出生的时间吻合。
这两则故事，前者记载于王士性的墓志铭，后者记载于万历年间钱希言所著的志怪小说集《狯园》。两者都有僧人托生的桥段，可能具备一定的源流关系。想必在当时，如王士性这般有才而另类的官员，被人们当作奇人来看待。
王士性墓志铭拓片
王士性墓所在的环翠山，在墓志中称为“福山”。大约是风水好的缘故，在清朝雍正年间，这座山被当地的豪族蔡氏霸占。王氏族人向县衙控告此事，谁知蔡氏手眼通天，竟将案子压制下来。直到100多年后的同治年间，王氏族人再次向台州府衙申诉维权，得到知府刘璈的重视，这才重新查勘、划定地界，明确归属权。
1938年9月，学者项士元先生为躲避日寇，居住在双港（今属临海市白水洋镇），在此期间，他到保宁寺寻访过王士性墓，并在日记中写到：“稍北里许王太初墓在焉，墓石破裂，‘河南巡抚士性王公墓’诸字尚可认，规模远逊于前。”可见在民国时期，墓碑与墓表建筑尚存。
项士元日记所记王士性墓
又据当地一位叫张增秀的九旬老人回忆，王士性墓位石构墓面，顶上有白石一圈构成龙围，前有三道墓坛。1953年石阶被拆除，“文化大革命”期间，墓顶遭人为破坏，地面建筑被拆毁，墓碑移作它用，仅剩墓地。
这样一位明代著名的人文地理学家之墓，不应从此湮没无闻。2008年12月，临海市历史文化名城研究会和临海市博物馆在王士性墓前重立墓碑，题书“明故南鸿胪寺卿王士性之墓”。2017年1月，王士性墓被列入浙江省文物保护单位。
参考文献：《新出明王士性夫妇墓志铭考释》/彭连生
本文图片由彭连生提供
编辑：彭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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